２０１

４年 ８月　 Ａｕｇ．２０１４　
阴 山 学 刊　
第 ２７卷 第 ４期　 ＹＩ
ＮＳＨＡＮ　ＡＣＡＤＥＭＩ
Ｃ　ＪＯＵＲＮＡＬ　 Ｖｏ１．２７　 Ｎｏ．４　

也谈温庭筠 的《菩 萨蛮》

　
崔 文 恒　
（
包头师 范学 院 文学 院 ，
内蒙古 包头 ０１
４０３
０）　

摘 要：
温庭筠的《菩 萨蛮》写 了一位 独处深闺的怨妇。前两个七言句描绘 出一幅睡 美人 的 图画 ，
后 面 的　
六个五言句转化成一幅幅 美人 梳妆 图，
表现 出她 自伤孤寂与期盼 夫妻和谐 的情 态。温庭 筠是 一位 怀才不遇 的　
诗人 ，
他 自然会有 生不逢 时的怨忿，
他那不得志的心 态有如独处 闺房的 怨妇 ，
因而借词 中的女 主人公 来抒发 自　
己的 郁 闷。
　
关键词 ：
温庭 筠；
《菩 萨蛮》；
怨妇 ；
借托 ；
静动结合　
中图分类号 ：
Ｉ２０７
．２３ 文献标识码 ：
Ａ 文章编号 ：
１００
４—１
８６９（
２０１
４）０
４—０
４ ０—０５
０ 　

兴于唐 而 盛 于 宋 的 词 ，
虽 然 被 古 人 贬 抑 为 “诗　 人公 说成 是青楼 名 妓也不 是不 可 以 ；
不过 ，
那也 只能　
余 ”，
却也 是 一 种 开 满 奇 花 异 卉 的 文学 样 式 ；因此 ，
　 是一 位 想 要 从 良 的 妓 女 罢 了 ，如 果 她 仍 然 迷 恋 于　
宋 词便 当之无 愧地 进入 汉赋 、
唐诗 、
元 曲 的行 列 。我　 “懒 起 画蛾 眉 ，弄 妆 梳 洗 迟 ”的生 活 状 况 ，恐 怕 就 不　
们要 想欣 赏 晚唐 、
五代 、
两宋 、
元、明、
清、近代 的任 何　 是 一个想 要从 良的妓女 所应 秉持 的态 度 了。至 于那　
一

首词 ，
无论 它属 于短 、中 、
长调里 哪种 调子 ，
都要 把　 些并不打算从 良的妓女 ，
她们是要靠 出卖色相来谋　
握 它 的文学 样式 的共 性 与 具 体 词作 的个 性 ，
更 须 牢　 取 生活所 资 的 ，
当然会 竭力施 为 以笼络 嫖 客 的心 ；
然　
牢 把握 如下 几个 基本 要 素 ：１．要 详 细 了解 作 者 的生　 而，
她们 吸 引嫖 客专 注于 自己 的手段 多多 ，
那一 袭绣　
平 经历 以及 这首 词 的写 作 背 景 ；
２．要 读 懂这 首 词 的　 罗襦 的隐约 显露 效 果 就 很 能让 嫖 客 们倍 感 销 魂 了 ，
　
字、
词、句；
３．要分 析这 首词 的结构 层次 与写 作特 点 ；
　 又何必 要着 意 于鹧鸪 的成 双成 对 呢？
　
４．要理 解并 把握 这 首词 的思 想 内容 ；
５．要 体会 这 首　 因此 ，
除非 关系 到文学 作 品 的本 质 问题 ，
须 要 我　
词所展 现 的音乐 美 、
绘 画美 和意 境美 。
　 们 认 真考究 它 的是非 、
真伪 ，
从 而求得 准 确理解 并且　
即以温庭筠的《菩萨蛮》第一首为例 ， 它虽因相　 正确 把握具 体作 品 的思 想 内容 和 艺 术 成 就 之外 ，对　
关资 料 的贫乏 尚存 一 些 难 以 明确 解 答 的问题 ，
却 也　 于那 些非 本质 的或 者是 两可 的 问题 就不 必拘 泥于 一　
不是 多么难 于 理解 的词 作 。例 如 ，
这 首 词 一 开 头 出　 隅之 见 了 ；因为在不 同 的审 美 范 围 内各 取 所 需 也 是　
现 的“小 山”二 字 ，
它 究竟 是 指 女 主人 公 所 画 的眉 毛　 可以的，
没有 确解 的某 些 问题 暂 时 予 以合 理 的存 在　
呢 ？还是 指卧 榻上 或卧榻 旁 的屏风 装饰 呢 ？尽管 从　 也 是可 以的 ，
这并 不妨 碍我们 欣 赏具体 的文 学作 品 。
　
古 至今 聚讼纷 纭 ，
但是 仍 以屏 风 装饰 的解 释 为 大 多　 一

、 先来 说说 “重叠 ”
　
数人 所 接受 。又 如 ，
词 中所写 的这 位女 主人 公 ，
究 竟　
是一 位 闺 中少 妇 呢？还 是 声 噪 于 时 的青 楼 名 妓 呢 ？
　 在 “小 山”之 后接着 出现 的是 “重 叠 ”一词 ，
这 在　
这并无可信的依据予 以确指 ；
但是 ，
词 中的“新帖绣　 古代文献中早已不是两个单音节词的联合使用 了，
　
罗襦 ，
双双金鹧鸪”两句 ，
却极像 闺中少妇期 盼获得　 战国末期它就以复合 词的形式 出现在诗文里 ， 它的　
夫 妻 和美 的那 种 心 理 的写 照 。 当然 ，
假 如按 照温 庭　 含 义 就是 “相 同之物 ，
层层 相 积 ”，
与 现代 汉语 的 “重　
筠的人 生经 历 和晚 唐 的社 会 风 气 来 看 ，把 这位 女 主　 叠”“
重重叠叠”完全一样 ，
宋玉《高唐赋》就有 “交　

收 稿 日期 ：
２０１
４—０５—２
０　
作者 简介 ：
崔文恒 （１
９４０一），男，内蒙古包头人 ，包头师 范学 院文 学院教授 ，
主编《荀子评注》等 。
　
 加 累积 ，
重 叠增 益 ”，
很 明显 这 是 一个 同义 并 列 的 双　 呢？还 有 ，
此刻 的女 主 人 公究 竟 醒来 了没 有 ？她 如　
音节复合词。秦汉 以降，
以这一含义 出现于史书诗　 果 还没 有 醒来 ，
又是谁 敢 于 “打开 ”或 “重新 折 叠 ”这　
文 中的“重 叠 ”更不 鲜见 ，
而 且 渐 次 有 了词 义 引 申的　 架 屏风 的 呢？若 是 女 主人 公 的婢 女 所 为 ，
她 就 不 怕　
演进 ，
例 如晋 ・袁宏 的《后汉 纪 ・章帝纪上》就有　 惊 了女 主人公 的觉而受 到 责罚 吗 ？假如 是女 主人 公　
“吾惧富贵重叠 ，若再实 ，木根必伤也 ”，这里说的意　 醒来 以后才 “打开 ”或 “重新 折叠 ”这 架 屏风 的 ，
那 么　
思是 ：
“我耽 心 无 限 制 地 分 封 诸 侯 、
赏赐 功臣 ，
会 诱　 无论 是 女主人 公 自己还 是 呼 唤婢 女来 “打 开 ”或 “重　
发无 止境 的土地 兼 并 ，
其 结 果 必 然会 损 伤 国家 的根　 新 折 叠 ”，
“鬓 云 欲 度 香 腮 雪 ”所 描 写 的神 情 状 态 就　
本，
不 能再这 么做 下 去 了”。这 里 的 “重 叠 ”一 词 显　 绝对保 留不住 ，
这 个 慵懒 的美 人 形 象 也 就 不 可 能 出　
然有 了“叠加 ”的引 申义 了。古 人 在 “重 ”与 “叠 ”这　 现在 温庭 筠 的笔下 了。
　
两个 单音 节 同义 词 的基 础 上 ，不 只是 组 成 这 个 双 音　 一

般 来 说 爱美 或 注 重 美 的女 子 ，
在 沉 睡 醒来 的　
节复 合词 的“重叠 ”，
还 组成了不少多音节复合词 。
　 时候 ，
她 的第 一 要 务 就 是 很 自然 地 “掠 削 云 鬓 ”，
她　
例如北魏 ・郦道元 的《水 经注 ・漯水》就有 “其 山　 要 保持 自己 的美 丽 形 象 ，
不 能 让 披 头 散 发 给 自己造　
（指雁 门 山 ）重 峦 叠 崴 ，霞举 云高 ”之 句 ，
而 “重 峦叠　 成尴 尬 。唐 ・元 稹在 《连 昌宫词 》里 描 写 的念 奴 ，
就　
崴 ”就 是 由“重峦 ”和“叠 威 ”这 两个 双 音节 偏正 复合　 是 在 “潜 伴 诸 郎 宿 ”的 时 候 被 太 监 召 唤 醒 来 的 ；你　
词并列组合而成 的一个多音节复合词 。之后又出现　 看，
她是 “春娇 满 眼睡 红绡 ，掠 削 云鬓 旋 装束 ”，
绝 对　
了“重 峦复 嶂”“重峦 叠 嶂”等 多音 节 复合 词 。所 以 ，
　 不允 许 散乱 的头 发 停 留在 自己娇 美 的脸 上 ，因为 那　
温庭 筠 在《菩 萨 蛮》中使用 了一 个 “重 叠 ”，
就 不 必胶　 样既 不雅 观也 有 失 身份 ，她 更不 敢 以那 样 不 堪 的 形　
着 于两 个单 音节 词 了 ，
直 以同义 、
并列 的双 音节 复合　 象 出现 在 皇 帝 面 前 。那 么 ，就 我 们 所 讨 论 的 这 首　
词看 待 它就是 。
　 《菩 萨蛮 》词 而言 ，
“鬓 云欲度 香腮 雪 ”这 句 词是 前 两　
事 实上 早 在 晚 唐 以 前 ，作 为 双 音 节 复 合 词 的　 句 的主体 ，
也是 词 中一处 最 直 观 的静 态 描 写 ，
而 “小　
“重叠 ”，
就 已经 大量 地 出 现 在 文 献 典 籍 里 了 ，它 们　 山重 叠金 明 灭 ”只 是 这 个 静 态 描 写 的 背 景 ，只有 把　
都比温庭筠的《菩萨蛮》早 了许多年 ，
这在流传至今　 这 两 句词 紧密 地放 在 一 起 来 欣 赏 ，
才 能 叠 映 出一 幅　
的书 籍里 都能 看 得 见 ，
并 没 有 因 为 “读 者 ‘习焉 ’而　 完 整 的睡 美 人 画 面 ，读 者 由此 而 达 到 审美 的 目的。
　
‘不察 ’，
故 ‘熟视 ’
而 ‘无 睹 ”’
就 “无人 问津 ，
不 加辩　 若 是撇 开 了“鬓 云欲 度香 腮 雪 ”不 加 讨论 ，却 去孤 立　
诘 ”。而且 ，“重 叠 ”中 的 “重 ”和 “叠 ”，
它 们 的 含 义　 地 强解 “小 山重 叠金 明灭 ”中 的一 个 词 ，
这 无 疑是 刻　
既然相 同 ，
作 为双音 节并 列 复 合词 的 “重 叠 ”本来 就　 舟求 剑 、
缘木 求 鱼 ，
完 全 割裂 了文学 形象 的完 整性 与　
是 一个 同义复 合词 ，因此才 会 派 生 出 “重 重叠 叠 ”这　 描 写 的相关 性 ，
是很 不可 取 的。
　
一

类多音节的复合词 。如果把“重叠”解释成 “重新　

二 、再看 层 次结构 和 写作 特点　
折 叠 ”，
那 么 “重 ”的 含 义 就 发 生 了 根 本 性 的 变 化 ，
　
“重 叠 ”的组 词结 构 也 由双 音 节并 列 复 合 词 变 成 双　 这 首《菩 萨蛮 》的层 次 与 律 调 是前 两 句 为七 言 、
　
音 节偏 正 复 合 词 了 ，“重 ”和 “叠 ”的含 义 完 全 不 同　 后六 句 为五 言 ，每两句 为一 个韵 律 ，
同时 构成 一个层　
了，
“重新 折叠 ”的词义 也 就不 再 是 “相 同 之物 ，
层 层　 次，
而且 是从 前两 句 的 一 个静 态 描 写 过 渡 到 后六 句　
相 积 ”的原义 了。
　 的几 个 动态描 写 ，
从 而 组成 了一 连 串的静 中有 动 、
静　
更何 况 ，
把 “重叠 ”解 释成 “重新 折 叠 ”就 一定 能　 动转 换 的 画 面。第 二 句 “鬓 云 欲 度 香 腮 雪 ”是 前 两　
诠 释温庭 筠 这首 词 的完 整含 义 吗 ？不 注 成 “重 新 折　 句词 的 主体 ，
没 有 这 两 句 （即第 一 层 ）的静 态 描 写 ，
　
叠 ”不是 更具 有一 些 朦 胧 的美 感 效 果 吗 ？炕 厢 式 的　 就 不 可能 出现 后 面六 句 的 动 态描 写 。第 三 句 的 “懒　
床置 屏风 不 是 更 贴 近 女 主 人 公 吗 ？我 们 可 以 来 想　 起 ”二 字 紧扣 着 “鬓 云 欲度 香 腮 雪 ”，
是 说 女 主人 公　
象：
若 把 “重叠 ”解 释 成 “重 新 折 叠 ”，那 就 是 说 这 架　 没 有 醒来或 者 虽然 醒 了却 尚未 睁 开 眼 睛 ，
点 明 了她　
屏 风无 论 它是 床置 式 屏 风 还 是 落 地 式 屏 风 ，
一 定 是　 还赖在床上不想起身的心态；
“懒起”二字又领起第　
可 折叠 的屏 风 而 不 是 炕 厢 式 的 屏 风 ，
都 要 “睡前 关　 四句 的“弄妆 梳 洗迟 ”，
反 衬 出这 幅静 态 的睡美 人 画　
合，
醒 时打 开 ”，也 就 是 说 女 主 人 公 醒 来 后 定 要 “把　 面 所具 有 的特 写 含 意 。若 使 这 幅 静 态 的 画 面 动 起　
屏 风重 新折 叠 回睡前 的 原 样 ”；
那么 ，
这 些 解 说 中的　 来，
就要 靠 “懒 起 … …迟 ”的 遣 词 作 用 来 完 成 了 ，它　
“打 开 ”或 “重 新 折 叠 ”的行 为 是 由谁 来 完 成 的 呢？
　 那 由静 转动 的 功能 使 整 首 词 的描 写 变 得 生 动 起来 。
　
是 睡觉 的女 主 人 公 自己 呢？ 还 是 女 主 人 公 的婢 女　 在 “懒起 ……迟 ”的作 用下 ，
女 主人公 虽 然 “懒 ”而 且　
４１
　
“迟”起但毕竟还是起来了 ， 她 由没有醒来到醒来而　 “新贴绣 罗襦 ，
双双 金鹧 鸪”，
这 是最 后一 道 程序— —　
未睁 眼再 到睁 开 眼睛 缓 慢 地起 身 ，
这 个 漫 长 的过 程　 穿衣 ，
她穿 的这件 上 襦 正是 “新 贴 ”了“双 双金 鹧 鸪 ”
　
所 表 现 的就 是慵 懒 ，
她 那 不 想 起 来却 又必 须 起 来 的　 的“
绣罗襦”，
不仅显示出她的端庄艳丽 ，
更突出了她　
慵懒形 象 与神 情态度 便跃 然 纸 上 了 ；
“懒 起 … …迟 ”
　 期 盼夫 妻和美 的强 烈愿望 。
　
所开 启 的一系 列 动态 描 写 ，
就 是 一 个 又 一个 行 为 动　 从写法上看 ，
除了静 中有动、
由静转动、
动静结合　
作 的展现 ，
更 是一个 又 一个 画面 在整 首词 里 的递 接 ，
　 的描写手法 以外 ，
温庭筠更是在充 分调 动读者 的想 象　
温庭 筠这 样结 构并 不 是 平 铺 直 叙 ，
而 是 在那 一 静 几　 能力，
以之收到他所 预期的创作效果。首先 ，
层与层　
动 的层递 描写 中 ，
把一 幅 睡美 人 图画 巧 妙 地转 换 成　 之间完全省略了关联词语 ，
直接让画面进行转换与递　
美人 梳妆 图 了 ，
这 种 静 中有 动 、由静转 动 、
动静 结 合　 接，
这在读者意念中便形成了影视一般的流动感。其　
的描 写手 法 ，
正是 这首 词 的第一 个写 作特 点 。
　 次，
隐蔽了女主人公的表情。全词的四个层次 ，
仅在　
既然 “鬓 云 欲 度 香 腮 雪 ”这 幅 静 态 的睡 美 人 图　 第二层直写“懒起 ……迟”，
让读者似乎看 见了女主人　
是 由“小 山重 叠金 明灭 ”这 样 的背 景所 衬 托 出来 的 ；
　 公的表 情，
其实读者什么也没有看见 ，这种“似乎看　
那么，
这 架屏 风就 是炕 厢 式的 床置屏 风 ，
也 就 是炕 厢　 见”的微露手 法在读 者 的意 念 中便 产生 了某 些想 象 ；
　
式的卧榻或碧纱橱式的八 步床， 它们都不可能是折　 而其它层次则连这点儿“似乎看见”的微露也没有写　
叠 式 的屏 风 。而 且 ，“关 合 ”住 就 看 不 见 睡美 人 了 ，
　 出来 ，
完全 交给读 者 去 调动 各 自的想象 能 力 。第 三 ，
　
必须使屏风敞开并与女主人公密切地贴近 ， 才能使　 温庭筠的词 向以辞藻裱艳著称 ，
但是读者却在感受到　
睡 美人 这个 特写 镜头 产生 奇妙 的 艺术效 果 。至 于屏　 裱艳的同时也碰触到了晦涩，只有细心玩索才能突破　
风上 的绘 画或 者浮 雕 ，无 论 有 没 有 金 粉彩 绘 都 没 有　 某些 窒碍而得其艺术 匠心之所在 ，
从 而快 意欣 赏温庭　
关系 ，
它是 在 朝 阳 的光 线 移 动 中 ，
产 生 了 “金 明灭 ”
　 筠词的情味丰腴之艺术魅力。然而 ，
这些都不在“重　
的透 视效果 的 ，
从 而显 示 出女 主 人公 迟 迟 未 醒 或 醒　 叠 ”的牝牡骊黄之 间。
　
而懒起 的漫长 过程 与 迷 蒙 神情 ，
这 才是 贵族 家 庭 的　
三、
试说《菩萨蛮》的律调　
闺 中少妇娇 慵 神态 的表 现 ，
它 与 屏 风 的折 叠 不 折 叠　
没有任何直接关系。我们完全可以设想 ：日光 已经　 《菩 萨蛮》又名《子夜歌》《巫山一 片云》《重叠　
照在 床头 上 了 ，
女 主人公 还赖 在床 上不 起来 ，
随着 时　 金》，华钟彦《花间集注》引唐 ・苏鹗的《杜 阳杂编》 　
间 的推移 阳光 在屏 风 的绘 画 或 浮雕 上 移 动 ，
这 就 在　 有云 ：
“大 中 （唐宣 宗 ）初 ，
女 蛮 国入 贡 ，
危 髻金 冠 ，
璎　
读者 的 眼 中 产 生 了 或 明或 暗 的 视 觉 效 果 ，也 就 是　 珞被体 ，
号为菩萨蛮。当时倡优遂制菩萨蛮曲， 文士　
“小 山重 叠金 明灭 ”的背 景 效 果 ，因而在 读 者 的 意念　 亦往往声其词”… 。可见《菩 萨蛮》源 自西域 ，
唐宣　
中显 出了女主人公 的优美睡姿与娇慵神态。特别是　 宗时期才 引入 教 坊 曲 的；
至 于所 谓李 白的 《菩 萨　
“欲 度 ”二 字 ，点 出 了她 在 静 卧 中似 乎 有 了微 动 ，
这　 蛮》，
显然是后人假 托李 白或者是 阑人李 白诗 中的　
是将 醒 未醒或 醒 而未 睁眼 过 程 中的微 动 ，这才 有 鬓　 词作 ，
但也不失为古今传诵的名篇。《菩萨蛮》在燕　
发 将要 滑 过 面 颊 却 又 并 未 滑 过 的 “鬓 云 欲度 香 腮　 乐二 十八 调 中是 属 于 “夹 钟 宫 ”的一 个 词 牌 子 。 也　
雪 ”之感 ，
这 是静 中有动 的神 来 之笔 ，
显 示 出慵懒 的　 有人 说它 属于 “夹钟 羽 ”或 “中 吕羽 ”，
这 大 约是 演 唱　
女 主人 公恰 是一 位 活 生生 的 睡美 人 ，
不 是 一 幅呆 板　 时 的变调所 致 ，
或 者 在 不 同 的演 唱 中 分 属 于 “夹钟　
的平面 画 。
　 宫 ”“夹钟 羽 ”“中 吕羽 ”也 未可 知 ，
须 待 更 多 的研 究　
从这首《菩 萨蛮》描写的层次看，
前两句是描写　 成果来鉴证 。《菩萨蛮》全词共有四十四字 ， 两句一　
睡美 人 的静 态 画面 ，
后 六 句则描 绘 出三个 动 态 画面 ，
　 韵，变易 四韵 ，
末 句 以“仄 平 平 仄平 （即 ｌ一 一 Ｉ
一 ）”
　
也就是“
弄妆”的一连串程序：
梳洗、
照镜、
画眉 、
簪花　 句格为佳。据龙榆生《唐宋词格律》
　 所载之“定格　
和穿衣。第一个画面是三 四两句 的“ 懒起画蛾眉， 弄　 （一为平 ，Ｉ
为仄 ，＋为可平 可 仄 ）”是 ：
　
妆 梳洗迟 ”，
它包 含 了三个 连续 的动 作 即“懒 起 、画蛾　 ＋ 一 十 Ｉ一 一 ｌ ， ＋ 一 ＋ Ｉ一 一 Ｉ。
　

眉、
梳洗 ”，
描写 女 主人公 缓 慢地 起 床 、
洗脸 、
梳头、
画　 ＋ Ｉ
　Ｉ一 一 ，十 一 一 Ｉ一 。
　

眉的过程 ；第二个画面是五六两句的“照花前后镜， 花　 ＋ 一 一Ｉ
　 Ｉ，＋ Ｉ一 ～ Ｉ。
　

面交相 映”，描 写 了女 主人 公精 心 地 簪花 ，
更 需要 双　 ＋　 ｆ
　ｆ一 一 ，十 一 一 ｆ一。　

镜 的前后对照 而务 求其 端 正好 ，
以显 示她 如 同 “人 面　 把 温庭筠 的这 首《菩 萨 蛮》，
嵌 人 到这个 “定格 ”
　
桃 花相映红 ”一 般 的美 丽 ；
第 三个 画 面是 七八 两 句 的　 之中 ，
它 的格 律就 是这样 的 ：
　
４２　
 小 山重叠 金 明灭 ，
鬓 云欲度 香腮 雪 。
　 ｌ
一 ”，
这 样 调 整 的 结 果 是 既 能 产 生 鲜 明 的音 乐 美　
Ｉ一 一 ｌ～ 一 　 Ｊ— ｌ
ｌ 　 Ｉ一 一 Ｉ
　 感， 也能充分表现出女主人公的慵懒情态。又如 ， 七　
懒 起 画蛾 眉 ，
弄妆 梳洗 迟 。
　 八 句 的“新 贴 绣 罗 襦 ，
双 双 金 鹧 鸪 ”，
应 该 是 女 主 人　
ｆ
　ｆ　 ｌ一 一 Ｉ一 一 ｌ一 　 公 穿上 “新 贴 ”了 “双 双 金鹧 鸪 ”的 “绣 罗 襦 ”，这 样　
照 花前 后镜 ，花面交 相 映 。
　 一

来就 完全 没有 格 律 了 ，当然 也 就 听不 到 什 么 音 乐　
Ｉ一 一 Ｉ
　 Ｉ — Ｉ～ 一 　
Ｉ 美了 ；
但是 ，
为 了协律 谐 韵 便把 它 写 成 了 “新 贴 绣 罗　
新 帖绣 罗襦 ，
双 双金鹧 鸪 。
　 襦，
双 双 金 鹧 鸪 ”，其 格 律 是 “＋ｌ
　Ｉ一 一 ，＋一 一 Ｉ
　
这样 调 整 的结 果 是 既 能 听 到优 美 的音 乐 旋 律 ，
　
”
Ｉ
　 ｌ———— ——————Ｉ——　
— — 一

所谓 “两 句 一 韵 ，变 易 四韵 ”，就 是 指 一 二 两 个　 也 能寄托 自惜 孤单 的失 落 和 对 夫 妻 和谐 的期 盼 ，收　

七 言 句 的韵脚 是 仄仄 ，
三 四两 个 五 言 句 的韵 脚 是 平　 到文 学创 作 的双重 效果 。
　
平，五六两个五言句的韵脚又是仄仄 ， 七八两个五言　
四、
温庭筠的生平和《菩萨蛮》的思想 内容　
句 的韵 脚 又是 平 平 。 至 于每 层 两 句 的平 仄 对 举 ，已　
经 展现 出了它 的 音 乐美 ，
而 韵 脚 再 形成 仄 仄 、平 平 、
　 元 ・辛文房《唐才 子传》云 ：
“庭筠 ，
字 飞卿，旧　
仄仄 、
平 平 的隔 句 变换 ，
更显 得抑 扬 顿挫 、
悦耳 动 听 。
　 名岐 ，
并州人 ，
宰相彦 博之 孙也 。少 敏悟 ，
天才 雄赡 ，
　
尤其 是 第八 句 ，
基本 符合 “末 句 以 ‘仄 平平 仄 平 （即 Ｊ
　 能 走笔 成 万 言 。善 鼓 琴 吹 笛 。 曾 大 言 日 ：‘有 丝 即　
ｌ
一 ）’句格 为佳 ”的要求 ，
仅 在 可 平 可仄 的第 一　 弹，
有孔 即 吹 ，何 必 爨 桐 与 柯 亭 也 ’。侧 词 艳 曲 ，与　
一 一

字上 ，
没 有采 用 仄 声 而 采 用 了平 声 的 “双 ”字 ，
这 同　 李商隐齐名 ， 时号温李 。才情绮丽 ，尤工律赋。每试　
上句 “绣 罗襦 ”的“仄 平 平 ”便 形 成 了“五 连 平 ”的现　 押 官韵 ，
烛下 未尝 起 草 ，
但笼袖凭几 ，
每 一 韵 一 吟 而　
象，
这 样 一来 就稍 显平 板 直行 而缺 少起 伏跌 宕 ，
应该　 已，
场 中 日 温八 吟 。又 谓八 叉 手 成 八韵 ，名 温八 叉 ，
　
是美 中不 足 的 吧 ；不 过 ，我 们 也 可 以 设 想 ：
若 把 “双　 多 为邻铺 假 手 。然 薄 行 无 俭 幅 。与 贵 胄裴 诚 、
令 狐　
双”改 成 “对对 ”，
第 一 个 “对 ”字 倒 是符 合 仄 声 的规　 滴等 饮博 。后 夜 尝醉诟 狭邪 间 ，
为逻 卒折齿 ，
诉 不得　
范要求 了，
也有 了起伏跌宕 的音乐效 果 ，
但 第二个　 理 。举 进 士 ，
数 上 又不第 。出入令 狐相 国书馆 中 ，
待　
“对”
字却又违背了平声的规范要求 ， 使“金 ”字犯 了　 遇甚优 。时宣宗喜歌 《菩 萨蛮》，
绚假其新撰进 之 ，
　
孤平 ，
有如 “鬓 云 欲 ”中 的 “云 ”一 样 。 我 们 知 道 ，
若　 戒 令 勿 泄 ，而遽 言 于 人 。淘 又 尝 问玉 条 脱 事 ，对 以　
在 同一 首词 里 出现 两 处 孤 平 ，
那 就 不 符 合 韵 律 并 且　 《南华 经 》，且 日 ：‘非 僻 书 ，相 公 燮 理 之 暇 ，
亦 宜 览　
显得太低能 了；
因此 ，
宁可少一些起伏跌宕 ，
也要保　 古 ’。又有 言 日 ：‘中书 省 内坐将 军 ’，
讥 绚无 学 ，由　
留这 个 “双双 对 对 ”中 的“双双 ”，以达 到 突显 怨 妇期　 是 渐疏 之 。 自伤 云 ：‘凶知 此恨 人 多 积 ，
悔 读 南 华第　
盼夫妻和谐愿望的强烈程度 。这就是填词不以词害　 二 篇 ’。徐 商 镇 襄 阳 ，辟 巡 官 ，不 得 志 ，游 江 东 ……　
义，
作诗 词 曲不 拘泥 于韵 律 。
　 后谪 方 城尉 ，中书舍 人 裴 坦 当制 ，
忸 怩 含 毫久 之 ，词　
然而，
不 拘 泥不 等于 不遵 守 ，
作诗 词 曲必须 适应　 日 ：‘孔 门 以德 行 居 先 ，文 章 为 末 。尔 既 早 随 计 吏 ，
　
韵律的要求 ，
在遣词造语上作一些前后次序的调整　 宿负 雄名 ，
徒　 不 羁之 才 ，罕有适 时 之用 。放骚 人 于　
完全是必要的， 例如杜甫《客至》的“花径不 曾缘客　 湘浦 ，
移 贾 谊 于 长 沙 。 尚有 前 席 之期 ，未 爽 抽 毫 之　
扫，
蓬 门今 始 为 君 开 ”，就是 “我 不 是 因 为 有 客 人 曾　 思 ’… …庭 筠仕 终 国 子 助 教 ，
竞 流 落 而 死 ”＿
３　
Ｊ。《花　
经 来 过而 清 扫 花 径 ，只 在 今 天 才 为 你 打 开 了柴 门 ”
　 问集 》卷 一说他 “初 名歧 ，又名 庭 云 ，
貌 寝 陋 ，时号 温　
的词语调整。温庭筠的《菩萨蛮》在“弄妆 ”的两个　 钟 馗 ”，
是 说温 庭筠 其貌 不扬 有如 鬼怪 。
　
画面 上 ，
也 作 了词语 次 序 的调整 以达到 协律 谐韵 ，
展　 尽管辛文房在《唐才子传》里 的行文多所舛误 ，
　
示 出这 首 词 独 特 的 音 乐 美 。例 如 ，
三 四 句 的 “懒 起　 但是经过校笺诸君征引《旧唐书》《 新唐书》《东观奏　
画 蛾 眉 ，弄 妆 梳 洗 迟 ”，
若 按 日常 生 活 的 次 序 来 表　 记》《全唐诗》《唐摭言》《元和郡县图志》《郡斋读书　
述，
应该 是 “懒起 弄 妆迟 ，梳洗 画 蛾 眉 ”，
也 就 是 说 女　 志》《北梦琐言》《诗话总龟》以及夏承焘 的《温飞卿　
主 人公 懒起 之后 的弄妆 是先 梳洗 后 画眉这 样 一个 程　 系年》等书籍作 了精 细的考证 ，
证 明我在上面所引　
序；
但是 ，
这样一来句子的格律便成 了“ｌ
　ｌ
　Ｉ一一 ，
Ｉ　 文 字 大致不 差 ，
完全 可 以鉴证 温庭 筠 的生 平 之大概 ：
　
　ｌ
ｌ 一 ～”，
既不 协律 又不 好 听 ，
完 全是 一 个平 板 直行　 １．温 庭 筠 “天 才 雄 赡 ，能 走 笔 成 万 言 。善 鼓 琴 吹　
的重 复 。 因此 ，为 了协 律 谐 韵 就 把 它 写 成 “懒 起 画　 笛 ”，
是 个多 才多 艺 的人 物 ，
也 是 晚唐 时 期 不 可 多得　
蛾眉，
弄 妆梳 洗迟 ”，
其 格 律便 是 “＋ｌ
　Ｉ一一 ，＋一 一　 的俊彦。２．温庭筠恃才傲物 、
率性而行 ，
不合于时，
　
４３　
世人便 以“薄行无俭幅”诋毁他 ；
其实饮酒赌博 、
狭　 起 ……迟 ”的根 本原 由 ，因为 她 的期 盼屡 屡 落 空 ，
也　
邪青楼 在 当时并 不 是 什 么 了不 起 的大 事 ，
就 连 李 白　 就是 她 的希 望 有 如 肥 皂 泡 一样 一 次 又 一 次 地 破 灭　
都曾遭遇过“北门厄”的灾难 ，
杜牧也是 “十年一觉　 了；
这些恰如温庭筠的科场不如意屡屡名落孙山、
令　
扬州梦 ，
赢 得 青 楼 薄 幸 名 ”。更 何 况 ，温庭 筠 “貌 寝　 狐 绚对他 的屡 屡欺 骗 和 压 抑 一样 ，使 他 在人 生 的旅　
陋，
时号温钟 馗”，
也不是妓女们纠缠 的帅哥 ，
他能　 途 上终 身不 能得 志 。
　
“薄 行无 俭 幅”到什 么程 度 呢？３．令 狐 绚为 相 ，
嫉 贤　
五 、不可 或缺 的余 论　
妒 能是 出 了名 的 ，
在他 手下 倒 霉 的 文 人学 士 也 不 在　
少数 ，
而 温庭 筠在 其 门下时 又屡有 触犯 ，因此终 身不　 前两句的慵懒不起和后六句的精心妆饰形成了　
能 遂其 志 ，
最 高做 到 “国子助 教 ”，
“竞 流落 而死 ”，
这　 鲜 明 的对 比 ，
表现 了女 主 人公 的矛 盾 心 理 并且 着 落　
是很可悲的一种人生经历。其实 ，
温庭筠不仅是 晚　 在 贴绣 “双 双金 鹧 鸪 ”的 “罗 襦 ”之 上 。突 出 女 主 人　
唐 时期 的一 位天 才诗 人 ，
他 还是 一位称 职 的师傅 ，
不　 公 那 孤独之 感 和期 盼 夫 妻 和谐 的心 情 ，
这 正 是 贵 族　
少 成名 的骚 人墨 客都 曾尊他 为 师 。例 如女 冠子 鱼玄　 家庭 的闺 中少妇 所 常 有 的那 种 幽 怨 心 态 ，
也 是 这 首　
机 ，十岁时 就 做 了他 的 私 淑 弟 子 ，到 了 十 一 岁 的 时　 《菩萨蛮》词突显主题 的点睛之笔。温庭 筠怀才不　
候 ，就能 与他 诗 歌 唱酬 了 ，可 见 其 教 授 用 心 而 且 得　 遇的心情与闺中少妇祈求夫妻和谐而不得的心情极　
法 。你 想 ，
短短 一年 多 的师徒之 谊 ，
竞 维 系到鱼 玄 机　 其相似 ，
他便刻画闺中少妇的幽怨心理 ，
借以寄托 自　
辞世 ，
正说 明温 庭筠 是重 情重 义 的一 个人 ，
他 的人 品　 己仕 途失 意 的怨 忿情 绪 。 因此 ，
我 们 把 女 主人 公 理　
应 该 是高 尚 的 ，
并不 完全 是 “薄行 无 俭幅 ”。
　 解成 闺 中少妇 是 比较 合 理 的 ，
无 论 她 是 因 为夫 婿 宦　
正是 这 样 一位 怀 才 不 遇 的诗 人 ，
才会 有 生 不 逢　 游 等缘故 而使 她成 为 思 妇 ，
抑 或 是 因 为 夫婿 多宠 使　
时 的怨忿 ，
他 那不得 志 的心态 有如 独处 闺房 的怨 妇 ，
　 她 冷落 等 因由而成 为怨 妇 ，
她 都 有 期 盼 丈 夫 能够 回　
因而借词 中的女主人公来抒发 自己的郁闷。词中所　 心 转意 的强烈 愿 望 。 因此 ，
很 不 必 把 女 主 人公 硬 要　
写的“懒起……迟”，
一方面显示身为贵族家庭 的少　 说成是妓女 ，
因为妓女的社会地位是很卑微的，
即使　
妇，
无聊 慵懒 是她 们享受 生 活的 专属特 性 ；
另 一方 面　 在风气开放的唐帝国，她们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儿去 ，　
也是 失 宠少妇 百无 聊赖 的失 落心 态之再 现 。她还 是　 那些声噪一时的名妓在世人 的心 目中依然是鄙妾贱　
哀莫 大 乎心不 死 呀 ，
痴 心妄 想着 金鹧 鸪的 双双对 对 ，
　 人，
温庭 筠 就 是 再 “薄 行 无 俭 幅 ”，
他 也 不 会 自 比于　
时 时呼 唤着 丈 夫 “行 不得 也 哥 哥 ”；
然 而 ，她 有 应 该　 妓女 的 。
　
受 宠 的资本 ，
仅凭 “鬓 云欲 度香 腮 雪 ”的美 丽 就应 该　
受 到 丈夫 的宠 爱 ！这恰 如 温 庭 筠 的 怀 才不 遇 ，
他 的　 ［参 考文献 ］
　
才华横溢便是她的容颜美丽 ，
他不能甘心于怀才不　 ［１］
华钟 彦．
花 间集注 ［Ｍ］．
郑州 ：
中州书画社 ，
１９８
３．　
遇，
她 也不 能甘 心于妙 龄失 宠 ，
这 两个 一真 一虚 的人　 ［
２］龙榆生．
唐宋词格律 ［Ｍ］
．上海 ：
上海古籍 出版社 ，
１９７
８　
物，
真 就 “同是天 涯沦 落人 ，相逢 何必 曾相 识 ”了 ，
他　 ［３］傅玄琮主编．
唐才子传校笺 ［Ｍ］
．北京 ：
中华 书局 ，
１９９
０　
便 借 她 的孤 凄 寞落 来 含 蓄地 表 露 自己的 怨忿 不 平 。
　
正是 第八 句 的“双 双金 鹧 鸪 ”，
暴 露 了女 主 人 公 “懒　 ［责 任 编辑 常 芳芳 ］
　

Ａ　Ｄ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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